RR · ART | 艺国她香
两性对事物的直觉和观察视角有别,
艺术领域尤甚。
女性更擅长以与生俱来的敏感和细腻
审视身体、情感、社会、历史、审美等各个方面,
并以独特语汇表达态度和思考。
《罗博报告》特别聚焦几位艺术领域的杰出女性,看她们如何以独有的坚持、乐观和智慧,扩展我们的艺术视野,深化我们的艺术体验。
朱莉·罗德里格斯·韦德赫姆
向女性艺术家致敬
作为芝加哥德保罗美术馆(DePaul Art Museum)馆长及首席策展人的朱莉· 罗德里格斯·韦德赫姆(Julie Rodrigues Widholm)去年在弗里兹艺博会上大放异彩,她策划了专属单元致敬芝加哥先锋女性艺术家们,并被《芝加哥论坛报》评为“年度芝加哥风云人物”。
韦德赫姆(右)和恩师格林斯坦
往年10月,全球重要的藏家、策展人、艺术家、媒体通常会于伦敦相聚,参加一年一度的伦敦弗里兹艺术博览会(Frieze London)。自 2003年该博览会首次亮相至今,它成长迅猛,在当代艺术领域,其锋芒甚至超过了老牌的科隆国际艺术博览会,跻身于欧洲四大艺术博览会之列。
2020 年疫情之下,重大艺术盛事纷纷被取消,受此波及的也包括本应于 5 月份在美国举办的弗里兹纽约艺术博览会(Frieze New York)。2020年5月6日,2020年首届弗里兹线上展厅(Frieze Viewing Room)在其原定的博览会线下开幕时间正式开始了线上VIP 预览。来自全球的超过 200 间画廊在虚拟线上展览空间中展示从成熟到新兴艺术家的重要作品。其中,一个全新的策展单元“致敬芝加哥”(Chicago Tribute)备受瞩目。这个单元由芝加哥德保罗美术馆馆长及首席策展人朱莉·罗德里格斯·韦德赫姆策划,致敬芝加哥先锋女性艺术家们的成就,以及纪念和庆贺美国女性获得投票权100 周年。
韦德赫姆策展的“致敬芝加哥”单元中,
艺术家Nicelle Beauchene的作品。
朱莉·罗德里格斯·韦德赫姆在伊利诺伊州奥克帕克市的家中通过视频对“致敬芝加哥”单元中部分先锋女性艺术家的作品进行了介绍。过去一百年以来,作为美国的一个移民大城,芝加哥的艺术历史是丰富而多样化的,并涌现出非常多的杰出女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艺术市场、博物馆收藏和展览领域,男性和女性受到的关注一直缺乏平等。身为女性策展人的韦德赫姆想要通过弗里兹在线展厅策划一个特别的单元,向与芝加哥有当下或历史渊源的这些女性艺术家致敬。“她们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而且在很多情况下,早就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
“她那双棕色的大眼睛,总是闪着好奇心和乐观精神。她的主动性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一个积极主动的人,并且有很强的职业道德。” 韦德赫姆的恩师,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Chicago)馆长玛德琳·格林斯坦(Madeleine Grynsztejn)这样评价道。格林斯坦在艺术界有着深厚的人脉,并以将策展与商业头脑相结合的能力而闻名。二人相识于 2008 年,当时格林斯坦接手了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韦德赫姆彼时在这间博物馆里做策展实习生,正是格林斯坦把她提升成为全职策展人。
韦德赫姆的策展历史中对女性艺术家的关注由来已久,尤以在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策划的弗里达个展“解放:弗里达之后的当代艺术”所具有的独特视角为人称道。而在“致敬芝加哥”项目中,她的视野触及黑人艺术运动中之翘楚、现代主义新包豪斯摄影师、拉丁裔艺术和版画艺术家、纤维艺术家等,“我们很荣幸能够展示芝加哥在艺术史上的贡献,并为照亮这些杰出的艺术家们出一份力。”
“时至今日,似乎每个人都致力于多样性和包容性。但早在2007 年,作为一名非常年轻的策展人,韦德赫姆就在墨西哥举办了一场关于当代艺术的大型展览。她非常清楚自己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格林斯坦补充道。
翁菱
海边的驿站
汇集了当下全球炙手可热的优秀建筑师和艺术家的国际公共艺术项目“海口·海边的驿站”,由海口市政府发起,并邀请了综合艺术策划人翁菱担纲策划。
翁菱
建筑师比亚克·英格尔斯(BIG)、隈研吾、恩加德· 萨塔布汉德、帕特里克·舒马赫、藤本壮介、斯坦法诺· 博埃里、托马斯·赫斯维克、韦尼·马斯、刘家琨、马岩松、朱小地, 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坂本龙一、沈伟、金守子、张培力、林天苗、雪松、杨福东……这一长串名单中的任何一位都如雷贯耳,由他们共同参与打造的“海边的驿站”艺术项目将以何种面貌呈现,很难令人不兴奋、不好奇。“仅仅从这个名单来说,它都可能是今年全球最重要的项目。”艺文中国联盟发起人、资深综合艺术策划人,也是本项目的策划翁菱如是说。
“海口·海边的驿站”大型国际公共艺术项目以海岛风光为背景, 以“自然·共生·未来”为主题理念,将为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带来跨学科的交流平台。全球一流的建筑大师和艺术家们将打破各自专业壁垒, 创意设计 16 个形态不一、功能多元的主题服务性驿站,联动形成一组海边带状地标建筑群,构建城市艺文风景线。这道令人期待的风景线全长32 公里,其中 7 个驿站将有序散落于海口湾 19.6 公里的长滨水区域,另外 9 个驿站则沿着江东新区未来 CBD 外 12.5 公里长的海岸线区域一字排开。这些驿站的建筑空间装置由 9 个国际国内大师操刀设计,并由艺文中国联盟持续植入高品质的跨界思考与互动内容。艺文中国联盟是由翁菱女士发起,联合了国内外极具思考力与影响力的创造先锋与跨学科专家, 共同打造的以艺术文化推动城市化变迁的跨界思考与实践平台。
MAD,云洞图书馆效果图。
建筑师马岩松带领 MAD 建筑事务所将带来云洞图书馆,作为整个“海边的驿站”的开启点,这个项目既是复合图书馆,也是滨海步道, 连接了城市与海岸、现实与想象。休憩、阅读、放空、看海,或是户外演出、音乐节,未来都将在这里成为可能。日本新生代最有才华的建筑师之一藤本壮介这次要在城市与海洋之间建起一座“天空之山”。“我尝试在我们的驿站和海边、海洋之间寻求和谐,尝试去展示海口的美丽, 也试图在来这里游览的人们和海景、驿站之间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 以对竹子、木材、纸、石头等不同材料的精妙运用和探索而闻名的日本知名建筑师隈研吾此次将和国际知名音乐家、电影配乐大师坂本龙一共同呈现一座“声音博物馆”,带我们感受“自然和音乐”的神奇力量。其他建筑师,以及安尼施·卡普尔、林天苗、张培力等知名艺术家们的作品也在紧锣密鼓的构思、策划与筹备之中。十余个世界级公共艺术驿站将于年内陆续落成并与公众见面。
藤本壮介,天空之山 驿站屋顶视图。
“不同于传统的观看型公共艺术作品,项目融合了休闲、娱乐、交流、教育、公共服务等多重体验和实用性功能,邀请人们亲身融入,由此建立人与自然、环境的情感连接。”翁菱介绍说,“我们希望通过‘海口·海边的驿站’这个项目来探索人类在新冠疫情后与自然界的关系、新老城市的共生、科技与艺术的相互激发,以及在世界格局发生巨大变迁的情况下, 人类怎样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这个终极议题。”
多丽丝·萨尔塞多
人类共通的情感
没人能够忽略多丽丝·萨尔塞多(Doris Salcedo)作品中的宏大, 既是空间与数量上的,也是视觉上与内心中的。她表达的是那些人类共通的情感。
多丽丝·萨尔赛多
多丽丝·萨尔塞多 1958 年出生于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现在依然生活和工作于此。她的雕塑和装置艺术作品作为一种对社会和精神的考古,为人们开辟了一个深刻而尖锐的哀悼空间。她曾说道:“我的作品呈现的是不断消逝着的经历,而非从生活中获得的经验。”例如,她的系列作品《寡妇之家》(“La Casa Viuda”,1992~1995 年)将家具、纺织品和服装布料结合在一起,从这些陈旧的日常物品中凝练出历经数十载的深层意义,并使其与个人和社会悲剧直接相关。
多丽丝·萨尔塞多,《遗忘之境VII》及《遗忘之境VIII》,2013~2018,丝线与镀镍钢材,89cm*55cm*16cm,86cm*47cm*13cm,私人藏品,波士顿哈佛艺术博物馆。
萨尔塞多的作品通常以某个特殊的历史事件作为创作的切入点,以精准而低廉的方式传达事件冲突造成的后果。例如,她的公共艺术作品《11 月 6 日和 7 日》(“Noviembre 6 y 7”,2002)以独特的方式纪念了 1985 年波哥大最高法院大楼被暴力侵占 17 周年,在波哥大的新司法大楼外墙上将数把简朴的木质椅子缓慢降下,53 个小时的下降时间正好和暴乱发生的时长相等。
多丽丝·萨尔赛多,《不毛之地-孤儿的外袍》,1997,
木材、布料、毛发与胶水,
80cm*245cm*98cm,
巴塞罗那 La Caixa 基金会藏品,芝加哥当代艺术博物馆。
摄影:Patrizia Tocci。
在呼吁哥伦比亚结束近 60 年内战的《和平协议》被全民公投否决后,萨尔塞多与哥伦比亚国立大学博物馆合作创作了《合计缺席》(“Sumando Ausencias”,2016)。这件作品长 7000 米,白色的横幅或裹尸布上,用灰烬书写着内战遇难者的名字。萨尔塞多和志愿者们在波哥大玻利瓦尔广场(Plaza Bolivar)合作缝制了 12 个小时,才得以完成这一非凡的宏大作品。然而,这件几乎覆盖整片广场区域的大幅作品,仅得以陈列 0.7% 的战争遇难者之名。
《无声的祷告》(“Plegaria Muda”,2008~2010)系列作品则通过一对对面对面叠放的手工木桌,以及发芽的纤细嫩草,来映射“缺席”的身体。每组桌子被作为一个整体安装,组合尺寸类似棺木,让人联想到一片废弃的墓地。这件作品尽管是在研究洛杉矶黑帮暴力之后开始创作的,但部分灵感来源于哥伦比亚数千名“逝去”的平民,他们在游击战中被无辜杀害,最终却被记录为战争伤亡。
多丽丝·萨尔赛多,《无题》,2003,1550把木椅,
约为10.1m*6.1m*6.1m,短期公共艺术作品,
第八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摄影:Sergio Clavijo。
萨尔塞多也关注更具普遍意义的主题。在伊斯坦布尔创作的装置艺术作品《无题》(“Untitled”,2003)中,萨尔塞多在城市中心两幢建筑物之间的空地上塞满了 1550 把摇摇欲坠的木椅。都灵利沃里城堡(Castello di Rivoli)的作品《深渊》(“Abyss”,2005)将拱形天花板的砖块巧妙地延伸至展览空间,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埋葬感。
30 多年以来,萨尔塞多通过雕塑和装置艺术作品捕捉丧失至亲的悲恸,还原哥伦比亚内战时期的伤痛记忆。她的创作语言极富感染力, 采用日常生活物品作为创作介质的方式更赋予她的作品以普世价值,连通世界各地人民。
施拉泽·赫什阿里
时间于此
传奇伊朗裔英国女艺术家施拉泽· 赫什阿里(Shirazeh Houshiary)始终致力于通过作品诠释深刻的抽象概念,探讨哲学、宇宙学、诗歌、物理学和宗教,涵盖了绘画、雕塑、装置、建筑项目和电影等多种媒介。
施拉泽·赫什阿里
施拉泽·赫什阿里 1955 年出生于伊朗设拉子,1974 年移居伦敦并登上国际舞台,曾于 1982 年参加威尼斯双年展,1994 年获“特纳奖” 提名。
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施拉泽·赫什阿里以雕塑家的身份获得瞩目,此后她的实践逐步横跨绘画、装置、建筑、电影等多种媒介。她曾说:“我努力捕捉自己的呼吸,试图超越名字、国籍和文化,寻找自我存在的本质。”2018 年,赫什阿里被授予“亚洲创变者奖”。她的作品被收录于全球知名的公共收藏中,包括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纽约大都会现代艺术博物馆和伦敦泰特美术馆等。
施拉泽·赫什阿里,《波涛》(Swell),2020,
铝质平面上施 Aquacryl 底漆、涂料和铅笔绘制,30cm*30cm*4cm。
摄影:Shirazeh Houshiary,Courtesy Lisson Gallery。
面纱、薄膜、迷雾构成了她作品的主要元素,希望以此对各种不同的感知模式进行视觉化的表现,在吸收科学、宇宙学为灵感的同时, 也融入伊斯兰教苏菲主义、文艺复兴时期绘画、当代物理学和诗歌等广泛元素。
施拉泽·赫什阿里,《思绪与物质》(Mind and Matter),
2020,布面和铝质平面上施 Aquacryl 底漆、
涂料和铅笔绘制,120cm*120cm*5.5cm。
摄影:Shirazeh Houshiary,Courtesy Lisson Gallery。
2020 年 9 月至 10 月间,施拉泽·赫什阿里在中国的首展“时间于此”在里森画廊上海空间举办,展出了艺术家一系列最新作品,灵感来源于艺术家隔离期间在英国的经历。展览亲密而富有哲学性,深刻探讨了有关感知、想象力,以及美的根本力量等问题。正如艺术家所述:“隔离期间,当时间近乎静止,当死亡充斥周围,是美拨动了多数人的心弦。自然之美,是和风轻拂下树叶的微微颤动,美是对生命以及我们蜉蝣般存在的认知。”
施拉泽·赫什阿里,《二重奏》(Duet),
2020,铸铝雕塑、涂色,112.8cm*130cm*40cm。
摄影:Shirazeh Houshiary,Courtesy Lisson Gallery。
此次展览紧随艺术家 2018 年的中国之旅,赫什阿里考察了“丝绸之路”上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敦煌佛窟。在这次旅行中,赫什阿里应中央美术学院之邀,与艺术家喻红进行了对话,对敦煌佛窟作为艺术和宗教场所的历史、“丝绸之路”的意义以及赫什阿里幼年时期对该地域故事的浓厚兴趣等诸多话题进行了探讨。
“时间于此”是对人类当前生存状态的反思,以独到的视角,对这一全球转型期提出了看法。展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引导观众观察因疫病大流行而生发的一切:对周遭自然环境的感激与敬畏。“随着居家令的持续,我并未因任何事件涣散精力,从工作室窗外的树林中得到慰藉。在那里,构成宇宙过程的所有关系与思绪无处不在,并提醒着我人类的短视。” 赫什阿里说道。她还指出,这次展出的作品中交织的“丝带” 的动机,穿越千里之外,与敦煌莫高窟中发现的那些描绘风神、星神, 以及飞天仙女或空中天体的壁画有共通之处。
蔡锦
平等待物 见微知著
蔡锦是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具有代表性的女性艺术家, 作为中国当代女性艺术家的开路先锋,在中国当代艺术领域具有持续的影响力和独特魅力。
蔡锦
大多数人认识蔡锦是从她的“美人蕉”系列。蔡锦对美人蕉的钟情,始于一次偶然。那天, 她在老家一座废弃的院子里,看到乱草中一棵干枯的芭蕉树。“那根、茎、叶片里仿佛还残存着呼吸,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触动。” 那一瞬间的感触在之后很长时间里一直在蔡锦心头萦绕着,晃动着。于是,有一天,她在一块 100cm×100cm 的画布上画出了第一笔,当“黏稠的颜料像一股灵液”在画布上侵蚀、蔓延,她有种突如其来的快感,仿佛重遇某种早已熟悉的东西。自此,一幅又一幅美人蕉作品从她笔下诞生,时至今日,她还在画。
蔡锦,花,200cm*190cm,2020。
自 2008 年以后,蔡锦创作的重心由美人蕉转为风景。在她心里,“画美人蕉和画风景其实都是一回事,只不过,美人蕉是个实体,现在,这个实体去掉了,但还是存在着同样一种自然生成状态,在风景中,这种状态可以更加蔓延,更加自由地去发挥。” 正如唐冠科博士所言:“她非常惬意地陶醉在自己的绘画过程中, 创作完的作品展现了她在重新找回自信及生活的乐趣的同时,所进一步达到的愉悦的精神领域。”
蔡锦,玫瑰花,40cm*40cm,2020。
蔡锦的绘画喜欢从点到面,从局部到全画。她跟随意识的流动,在笔随心动、心随手动的交替中,完成着自我与作品的对话。“我的创作比较随意,会跟着绘画自己的感觉走。”她说,“我的画面上一直有一种小圈圈笔触的使用,它让我感觉很放松,创作的灵感会随着线条自然而出,甚至不用我去想线条应该怎样。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其实并没有去管太多。”从近两年蔡锦创作的花、果、枝、叶中尤其能读到她这份随心所欲的洒脱。
蔡锦,水果,200cm*100cm,2020,纸,圆珠笔。
艺术批评家高名潞评论道:“蔡锦笔下的人体、水果、小提琴和美人蕉,在我看来,是用画笔在‘格物’,格物就是‘平等待物’,与物对话。在很多人眼里,物只是载体,它们被动地表达人的精神意念。说好听叫‘象征’,象征其实是对物的贬低和对人的赞美。但是,蔡锦不这样认为。蔡锦把她对水、树、屋、花的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一笔笔倾注到画面之中。
“蔡锦作品的意义,就在于这种见微知著。‘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题材的不足道,恰恰折射了深刻的人性以及任何生命意义的外延。齐物和格物,其实最终仍然是艺术家自我的修行之道。就像蔡锦所说,她并不认为自己在做着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像在绣花或者编织一件毛衣。有人把它看作中国女性艺术家的特质,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我更倾向于把它看作人性中类似‘极多主义’那样的日常境界。蔡锦作画的过程也‘始于微’,从一个细节自然延展,任其自然。而不是先构思布局, 做好大框架,而后填充局部。见微知著的哲学就是日常的哲学, 佛家叫‘事事无碍’。有了语言的‘事事无碍’也就有了作品的‘意在言外’。”
付小桐
宣纸和针的语言
作为一名女性艺术家,付小桐从不刻意借助作品展示女性气质,即便选择宣纸作为创作材质,她亦强调这“不是因为它具有女性特质,而是它身上自带中国文化里的阴性特质”。
付小桐
2020 年 12 月 12 日至 2021 年 2 月 28 日,艺术家史金淞和付小桐的展览《物外》在 EGG 画廊呈现。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在“传统与历史”及“观念与感知”的相互对话中把握尺度,以个人化的创作方式介入当下。
付小桐于 1976 年出生于山西,2000 年从天津美术学院取得学士学位,而后在中央美院的实验艺术学院获得硕士学位。她不满足于素描和绘画所带来的视觉张力,而通过在手工加厚的宣纸上,以不同方向的针刺孔来创作。“我选择将手工宣纸作为主要创作媒材,并决定用针在纸上扎孔来构成图像。”在她的纸上作品中,她通过一种密集的劳作方式, 以精湛的技术在较厚的手工宣纸上用针刺孔。这些不同方向的针孔日积月累,直到缓缓呈现出或宏观如山脉和惊涛骇浪,或微观如生命细胞的图像。
付小桐,70317孔,手工宣纸,115.5cm*65.5cm,2020。
付小桐,89700孔,手工宣纸,115cm*65cm,2020。
作为女性艺术家,付小桐在她的创作中并没有刻意地强调自己的性别,然而可以通过她的创作手法和作品的细腻程度感受到女性的缜密和敏感,随着创作方式的不断摸索,这种缜密和敏感在她的最新作品中也变得愈加明晰,并有力地增强了作品的观念含义。随着科技和新媒体技术的愈加发达,宣纸作为一种传统媒介,其所能创造的无限可能也正面临着考验,即使世界政治经济文化大环境的突变,也能感受到艺术家作品中一抹超脱物外的思考和淡定。
“在对材料语言的研究过程中,我学会关注材质本身的性能和意义。通常笔墨掩盖了纸质的美,对材料本身的感动,让纸活过来,呈现出自身存在的形态,是我所要追求的。我不在纸上作画或写字,而是用针来扎孔,这样可以避免陷于宣纸原本的文化属性,去探寻一种全新的物质语言的可能性。”
付小桐,54000孔,手工宣纸,115.5cm*65.5cm,2019。
付小桐所创造的“针的语言”,大概是她作品中最为统一的特征。凭借超常的耐力及专注力,她反复用针在纸上扎孔数以万次,直到阡陌纵横的图案从画面中呈现出来。这些年来,付小桐所青睐的主题不断地发生延展变化,从最初对于山陵丘壑、水波疏影等自然万物的表现,演变到一种更为抽象的视觉语言。她的创作技巧和手法也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
英国诺丁汉大学当代视觉文化与批判理论教授保罗·葛思谛在《中国当代艺术——一段批判的历史》中写道:“付小桐在宣纸上的穿刺从许多方面看都是一种对传统文人画技巧的撤销。她不在纸上使用墨,或明确地用线条去塑造形象,而是更本质地与材料互动,将成千上万精心考虑过的针孔累积在一起,形成多重的缺席。它们的细致让人更多地想起工笔画,而不是写意画。在她的作品中,自发性与个性让位给了坚定而无声的、对纸面之完整性的干预。通过改变材料本身来描画内容,而不使用附加的符号形象。”
从策展到创作,从平面到装置,
她们以多样的方式与多元的媒介,
思考人类与自然、科技与艺术的关系,
传递普世情感,
散发女性独有的智慧与魅力。
文 / VIVIAN
图 / 被访者提供
编辑 / 石薇薇
新媒体执行 / JESSICA
责编 / L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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